小黑是一只老鼠的名字。
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因为有一次被一个孩子看到时,那孩子大叫:“好黑的小老鼠。”那是小黑第一次听到人类看到他时没有尖叫的话语,于是他就给自己取名小黑。
小黑很聪明,在同伴当中,他活得算是时间很长的了,即便整天混迹于人类厨房之中,他也能全身而退,而他的秘诀就是谨慎,他从不去附近有猫的人家,无论何时,一听到有人来就立刻逃跑。而且,他能从人类交谈中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行动,换地方也比较勤,所以小黑活到了现在。
那天小黑又来到了一户人家,但偶然一次,小黑被发现了,他慌忙逃窜,躲避扫把的追打,最后逃进了这家女儿的屋子里,小黑躲在了床下,静静等待着黑夜的到来。但小黑失算了,一直到半夜,女孩屋子里的灯也没关,最终打算冒一次险,便一头冲出了床下,吱吱乱叫,企图吓到女孩,趁机逃出去,可女孩并没有尖叫,愣愣地看着小黑。嘴里还嚼着面包。小黑没有得逞,灰溜溜地钻回床下,时不时偷偷探头观察,只见女孩一脸犹豫的看着小黑,最后从手上,掰下一块面包,丢到小黑旁边。小黑也愣住了,从来没有人类这样过,他们要么尖叫,要么抄起家伙打。
但小黑保持着理智,没去碰那块面包。这年头,老鼠药横行,很难吃到安全食品。可那女孩似乎为了证明面包没毒,一口一口吃了进去。小黑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将面包拽到床下,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那是小黑吃过最美的一餐。
在那之后,小黑每天都能接到女孩给的礼物,各种各样。不知不觉中小黑习惯了,不再去偷,在女孩屋里定居下来。只是小黑从不搞破坏,磨牙到外面找块木头,便便也到外面解决,因为那个人善待它,仅此而已。
然而平静的生活持续不了多久,小黑的踪迹还是被其他人发现了。于是这个家里多了一只猫,以及暗处的一些放着香甜食物的捕鼠夹。不过这难不倒小黑,那只笨猫对捉老鼠并不特别热衷,而且女孩从不让它进屋,捕鼠夹小黑多见不怪,每次都能巧妙地避开,总体上,小黑的生活没有大变化。
然而,直到那一天。
那天女孩的亲戚把孩子带来玩,丢在家里请女孩帮忙照料,家里便只剩下女孩和孩子,一猫一鼠,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捕鼠夹。
女孩将孩子放在沙发上,跑去了厨房冲开水,小黑躲在角落里悄悄地看着那个孩子,爬下沙发,在地上玩,不禁想起了那个说她它黑的孩子,小黑很开心,正是因为这些可爱的孩子,他才会一直坚持和人类待在一起吧。但小黑突然不笑了,他看见那孩子,正在靠近一个放着香甜食物的捕鼠夹,孩子一步一步走过去,小黑突然慌了神。
孩子坐了下来。
孩子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小黑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不顾在一旁戏耍的猫。小黑拼命的地冲孩子叫,在孩子面前跳来跳去,但孩子只是笑的很开心,手的动作依然没有放慢,小黑绝望了,看着孩子与捕鼠夹越来越近的胖嘟嘟的小手,它的心跌入了谷底。
突然,小黑箭一般地冲上前去,拿走食物,后腿却“啪”的一声被夹住了。小黑惨叫了一声,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孩子终于停住了手,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而此时,一旁的笨猫反应了过来,扑了上去。一口咬破了小黑的肚子。小黑感到了十倍于先前的疼痛。终于要结束了啊,它想。
小黑模糊的听到了一声大喝,自己被放了下来。大概是女孩听到吵闹声赶过来了吧,小黑想,接着,小黑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捧了起来,一滴一滴的水珠落在它身上,这就是人类的眼睛吗?好温暖,不过,好疼……
可是小黑不后悔,它不后悔和人类相处,不后悔来到这里,不后悔碰到那个捕鼠夹。因为小黑一直生活在黑暗里,他从不知道光明与温暖是什么?但现在,它终于体会到了,并且觉得非常幸福,所有的痛都显得那么不重要。
女孩儿手心的暖意包围着小黑,小黑觉得高兴的快飘起来了。
它昏昏沉沉的,想:就这样,一直这样就好了……
它进入了梦乡。
(康复科/程晓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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