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辞旧迎新的夜晚,我和我的同事守护在医院一线,伴着我们的病员,陪她们一同过年。因为有我们,她们放心,我们安心;在青春岁月里付出奉献为人民,我们自豪,我们骄傲,也留下难忘的记忆。
室外鞭炮声不绝于耳,我心静如处士。忽然就想起九六的那个除夕。那时医院在城里偏远的小巷子里,病源不是很多。医院上下班的规章制度也没现在这么规范,健全。我做为一名新分到妇产科的护士,上班时是不敢大意的。虽是大年三十,也不敢擅自外出。一个人守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干瞪眼,巴望着时间快快溜走,自己也好回家过年。当时,我的搭档是位老医生,眼瞅着已11:00了,一家人都等着她回家超持、运作呢,我便自告奋勇,大包大揽对她说:“你先回吧,反正也没事,就是来了病人,我先量量体温、测测血压,半小时后接班的也就来了。”听我说的振振有词,胸有成竹,搭档就左吩咐右交代后脱下工作服走了。
收费处的黄阿姨推开办公室的门,邀请我晚上下了班去她家过年,我们正神聊着,不过五分钟,护办室的门一下就被撞开了。有撕心裂肺的叫,只见四个男子慌乱不堪地用被子抬着一个痛的哇哇大叫的大肚子产妇闯进办公室。我的脸一下就白了,忙站了起来,心咚咚直跳,天啊?怎么就来了个痛的嚎天喊地的?莫不是要生了?
我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无措, “医生呢?医生呢?”那群人叠声喊到,我无助地望向黄阿姨,她推开产房的门,镇定地说:“快!抬到产床先检查!”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忙奔到产房打开灯并在产床上铺上卫生纸。这时,产妇的叫声更凄历了。原来,是第二胎,还早产。产妇歇斯底里嚷嚷:“要出来了!出来了!”我一边慌乱不堪的带手套,一边直着嗓子喊:“屛住气息,不要用力!不要叫!”然而,‘哗’的一股水喷涌而出,只带了一只手套的我连忙伸手去接顺着羊水一同涌出的新生儿:新生儿活力四射,虽然不大,却哭声悦耳,是个女婴。我双手捧着小婴儿,黄阿姨手忙脚乱地帮我铺产包。我重新戴上一副新手套,为小婴儿断脐,包扎。当小婴儿在襁褓中大哭不止!我突然感觉好害怕,后悔不该逞能让医生先回家,在医院上班可真是不能大意啊!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事?你永远没法知道!
眼见着接班的医生还得25分钟才能赶到,我该怎么办呢?会阴缝合我根本不会,我由不得的双腿发颤,手也忍不住抖起来。三分钟,五分钟,每一秒钟都变得如此漫长、煎熬!给搭档打电话吧,人家还根本没到家。我悔的肠子都青了,脸也涨得通红,心更是扑扑乱跳。十分钟,十五分钟,胎盘还没有剥离迹象,我的额头有汗溢出。黄阿姨走过来,扭过去,不停地搓着双手看着我、焦急的说:“丫头,我来帮她打支缩宫素吧?子宫一收缩,胎盘就出来了。”我求助的眼神写满感激。她手忙脚乱的抽了两支缩宫素,在产妇肥厚的 屁股上比划来比划去,却,手抖得厉害。她,一向胆大热心的她,此时也害怕了。我沙哑着嗓子发颤的说:“我来吧, ”我脱下带血的手套利索地为产妇注射了20u缩宫素,重新带上无菌新手套。此刻我镇定了一点点,我问产妇:“可有保胎史?”产妇疲乏地说:“有,孩子金贵,前三个月都是躺在床上保胎的。”我一听就又惊恐慌乱起来。
有保胎史的孕产妇,最担心胎盘滞留了!
这可怎么办呢?真是糟透了啊!怎么?偏偏就发生出现在这看似短暂却无比漫长的三十分钟呢?看来,我今天是得到血的教训,并将为我的逞能买单。书上说:“胎盘多在胎儿娩出15分钟内娩出,若产后30分钟胎盘仍不排出,胎盘剥离面血窦不能关闭而导致产后出血。”产后出血会出人命的啊!
眼见着二十分钟过去了,接班的医生还没来。书上说:疑有胎盘滞留时可立即作阴道及宫腔检查,若胎盘已剥离应立即取出胎盘,若胎盘粘连可行徒手剥离胎盘后取出;若剥离困难疑有植入性胎盘可能,则需采用手术切除子宫。这种可能,虽然很少见。然而,此时的我,却:怕极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产妇此时面色苍白。胎盘还没有剥离的迹象,想起主任徒手剥离胎盘时必须建立静脉通道。我重新脱掉无菌手套,慌乱地为患者建立了静脉通道。眼见着半小时过去了,产妇此时心悸气短,肢冷汗出,脉微细……当我左手压迫宫底,右手再次牵拉胎盘,胎盘还是纹丝不动,仿佛粘连?嵌顿?种植到子宫里。
我是彻底害怕,彻底被打败了!
我只是一位小小的护士,毫无临床经验,我该怎么办呢?眼见着子宫底上升,倾向又侧。我哭丧着脸问黄阿姨,该怎么办?黄阿姨看见我的无措,只好说:“我帮你看着病人,你到院子里喊你们的活宝大眼妹吧。”又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戴着带血的手套奔到院子里的单身宿舍,直着嗓门喊!大眼妹丢下手里的碗,嘴都没顾得擦就十万火急地跑到了产房。用她精湛的专业知识熟练地徒手剥离取出了胎盘,并用刮宫术钳刮出残留胎膜组织,予以缝合。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看见她额头上的汗水,我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一切就绪后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怎么接班的医生还没来呢?是谁珊珊来迟?查找排班表,才赫然发现,大年三十下午的班居然是空缺。原来,老院长的老父亲重病,临行时匆匆排的班。真是急中有错啊!当我我无奈地望向眼前的年轻的大学生医生,她噼里啪啦说了我一通,然后愤愤地说:“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吧,我顶班上。”一句看似冰冷生硬的话令我感动了这么多年!至此,我们成了好朋友。我认为一个人脾气可以倔强,但遇事时可以承担,担当!就是一位大写的人!
正这么痴迷的回想十余年前除夕里那难忘的半小时往事时。一抬头,却见医院的四位院长提着旺旺大礼包,糖果、瓜子,笑眯眯的站在妇产科的护士站旁。他们是来慰问、探望,关心大年夜里值班的医务工作者来了。现在妇产科队伍可强大了:有医生9人,助产士4人,护士8人。他们亲切的与我们交谈,当朱院长一脸严肃的说:“除夕夜,信息员上班可要认真地写上一篇心得体会!”望着他严肃的表情,我没感表态。当他们的身影走出我的视线以外,我刚刚关于除夕里的回忆一下又都涌了回来。
我想:我应该感激九六年的那看似短暂却无比漫长的30分钟。她令我深刻的认识到:在医院里别说三十分钟,就是一分钟,一秒钟也是这样宝贵,金贵!因为它攸关生死!可见,医务工作者的时间是多么地珍贵与神圣!自此,我总把自己的时间调快3分钟。工作十余年不曾迟到早退过。这不仅是现在医院管理制度的规范、严谨、健全。也得感激那令我终身难忘的半小时。在医院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分钟,下一秒钟会有什么样的考验、任务在等着你!所以你只有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惊醒着!决不可掉以轻心,半点马虎!因为我们是医务工作者,我们服务的对象是人,是生命!
想到这里,我提起了笔,写了这篇文章。一晚上,思绪被打乱数次:22:00来了第一个产妇,23:00来了第二个产妇,凌晨02:00来了第三个产妇。她们可真幸运啊!享受着医生、助产士、护士的三重服务!
这个除夕夜可真忙碌啊!然而,神奇的是:虽然一夜未眠,我们却没有感觉到疲乏劳累。真希望:每个夜班都是除夕夜啊!
(妇产科/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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