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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老时，谁守你如初，护你周全

时间：2016-05-30 00:00:00 点击：0次作者：韩丽

爹爹于2016年5月13日入住德恩楼养老院，让我看见了岁月的无情与尘世的沧桑。

当你老了，老的忘了自己，忘了子女，忘了世界的时侯，谁可以拯救你？
曾经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已全然与你无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您走进风烛残年。我们不是您，感受不到您的感受。也不知道，您，还有没有感受？
您九十岁了，越来越像个孩子。吃喝拉撒都离不开专人照顾。稍不注意，您就会吃掉一盒鞋油；一转身，您又和镜子里的自己吵嘴，干仗；镜子碎了，您的手流血了；您，却开心的像个孩子。种种迹象表明：您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药物也无可奈何。只有陪伴，守侯，24小时不离不弃。
经多方打探，考察，您的爱子决定送您到德恩楼养老院。一来离家近，二来这是一位基督教爱心人士创办的养老院。不以营利为目的，以“爱”与“关怀”为动力，工作人员面带微笑，超有爱心超有爱。
走进养老院给人第一感觉，有家的温馨。我问爹爹：“您，是谁呀”？他害羞似的低头，略作沉思，冲口而出：“黄光明”！爸爸乐了，忙拥你入怀抱。我又问道：“爹爹，我是谁呀”？您眨巴着小眼，望向我，好似诙谐地说：“黄光明”！这一次，我和爸爸都笑不出来了。在岁月里，谁比谁更幸运？
看见九十岁的您这一刻呆萌呆萌的表情，还真是蛮可爱的。我又问爹爹：“爹爹，奶奶呢”？您居然孩子气的努努嘴说：“不就蹲在那洗衣服了吗”？然后您泯着嘴巴不在说话，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一刻，我们也说不上话来。奶奶离开我们已经六年了，在您的心目中，奶奶就蹲在那儿洗衣服呀！这一刻，谁又会说“老年痴呆不好呢”？您呀，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却偏偏没有‘忘记’老伴呀？那一刻，您神秘的笑面——我心里的那个暖呀！原来，六年来，奶奶一直都在呀。我瞬间泪奔，哽咽……
看见您满脸的伤痕，想着您半夜偷偷跑到厨房，用手抓饭；想着您随地大小便，用手乱抓乱摸；想着您吃了一辈子的烟也不再吃了；想着您喝了一辈子的酒也不再要喝了，不给您盛饭，您也不要；不给您倒水，您就不渴。您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时光的阴里。稍不留心，您会把杯子打碎；稍不注意，您会把炉子推翻；屋里屋外的东西都会被您翻个底朝天。更糟糕的是，您晚上不睡觉，专往外边跑，把门栓上，又拍又砸，片刻不得闲，吵得一大家子都没法睡觉。打开门吧，您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摇摇晃晃。感觉要摔倒，伸手扶您，偏又不要，只好跟着您，陪着您。谁若躺下，那可不行，您一会摸摸人脸，一会又捣捣人鼻子……反正，老叔是不敢在您面前熟睡了。
老爹真是老到寸步离不开半步人的地步。一转身，不是摔倒了，就是磕到了。老爸也是67岁的老人了，面对痴呆中的您，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今天，终于下定决心把您送到这里。

院长亲自把您安排在两人间，说：“让两位高龄高寿的老爷子相依相伴吧”！得知您闹夜的经历，又决定把您安排在五人间。人多，于您，热闹呀！果真，入住第一夜，您很安静。第二晚，您夜半下床，望外张望。室友们齐发声：“干吗？您，干吗？”您居然清醒地回答：“不干吗，看看，就看看”。在守夜的值班大姐安扶下，您顺从地入睡了。

老爸一天三次去看您，有时您会喊：“黄光明来了”！有时您又不答理他。我去看您，无论我多么深情地呼唤您，您就是莫名奇妙地望向我，一脸的无辜，眼神空洞而陌生。您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我这个小孙女了。然而，当我给您送去新衣的那一晚，我明明看见了您眼睛里的欢喜，您紧紧的搂住衣服，一会坐起，一会躺下，一只手在床头四处摸索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在哪呢？”“在哪呢？”老公看见您满脸的焦虑，忙抽出一根烟，预递给您。值班的大姐歉意地说，为了安全，还是戒了吧？老公的手在空间里艰难地回缩，可怜的老头还在床头执著地摸索着，寻找着。这时，邻床的一位大爷，蹑手蹑脚下了床。他弓着腰，驼着背，步伐很慢，走走停停，看着他走的吃力。我连忙走近他，准备搀扶他一把，他却踉跄着后退一步。我这才发现，他居然上身穿着棉袄，下身穿着短裤头。他摆着手，含糊不清地说：“不要，不用”。值班大姐给我使了个眼神，我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踉跄地往外跺步。大姐说，老头自尊心强，春节被儿子送过来，也不见家人来探望，我们正合计，凑点钱，给他买件单薄些的衣服……大姐的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蹒跚着回来了。我和老公商量，把今天给爹爹带的一套衣服先送给这位更需要的老人吧。老人回坐到床上，手捧新衣，颤抖不己。看见他抖动的身躯。我和老公，值班大姐，我们三悄悄地退出房间，给老人家一份尊严吧！

再去看爹爹时，心里多了份忐忑。总感觉不该空手而去，给他们带些什么呢？突然我就想到了，或许我就是应该把真实的他们写出来。让更多的人看见，心有感触：每一个生命都会老去，每一个年轻的生命终将老去，假以时日，我们都会老去。
那么，亲爱的你。行动起来，走进他们，温暖他们，陪伴他们。
时光波澜不惊，岁月亘古不变。在时光的阴里我们温暖了他，等我们老了，也会有人温暖我们。因为爱是传承，爱是永不止息。有人说，人的终极幸福感来自感觉到被爱和感觉自己的重要性。在这里，有她们，南丁格尔一样灯塔式的她们，照亮着瘪着嘴，满脸皱纹的他们。
当你走进，感触多多。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耳边响起那首歌。

(妇产科/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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